六合彩

今晚六合彩的幸運兒，如果一注獨得，獎金可高達四千八百萬。我有一個買六合彩的習慣，只買一注五元的，號碼要自己選，沒有一定要買的號碼。星期五下班，我就選好了我的六個幸運兒，拿著那薄薄的彩票，心中若有所思。

自從多年前當上公司的小嘍囉以後，六合彩是工作的副產品，也許，是工作的一部份。心情壞透的時候，下班或午飯時，會走到老遠，排它一個長長的人龍，買一張從來沒有被攪出的彩票。那時候，買彩票是很鬼祟的，我會避開周遭的目光，深怕他們會偷去我六個數字的靈魂，也分薄了我的獎金。鬼爸和鬼哥知道我的鬼祟後，大笑起來，反問我，買五元就想換幾千萬，你有中過頭獎嗎？你一定會中的嗎，為什麼會怕給人家看到呢？腦筋怎麼了？

買六合彩是為了中頭獎，是以前的想法。後來，有一段時間，買六合彩，並不為了要中頭獎，只單純為了買一張彩票。

還記得那是個小小的瓶頸：沒法原諒西班牙的失約，信紙上 provided that 的一句，拉倒了的鬥牛明信片貼上英女皇的郵票。就告訴自己，要忘記那個越洋買六合彩的點子，一張屬於兩個人的彩票。然而，沒個性的我，心裡其實抵不住斷線的失落。那夜四千多萬的六合彩竟然沒有找到它的主人，一夜長大的獎金，變了六千萬。

大迷信來襲，也給自己一個下台階去告訴遠方的他，既然獎金正焦急的等著我們，不惜一夜長大也要投靠我們，我們就不要拒絕它。是一個遊戲，如果在下午六點前收到一個包含三個數字的電郵，就試著送他一張面值五元但價值六千萬的彩票。七個小時的時差竟然沒有宣告 game over，買了一張兩個人的彩票。

回來後，他笑說六合彩不是買來中的。我不知道這兩個傻瓜以外，還有沒有人會刻意去買不會中獎的六合彩？是沒有明言的約定，中獎的彩票都不會兌現，只會交換。也許，只單純因為選中的號碼從沒多於三個，沒有其他。

不問結果的遊戲，過程還挺愉快。一次，他說要買一個四注的彩票，規則是選廿四個不同的數字，好嘗嘗六個字分四注中的滋味。問他，一定會中嗎？他說，一半半吧，你信不信，要不要來個打賭？我讓你一個號碼，你多一個機會。對數字不敏感的我，其實不明白他說什麼。再問他，怎麼賭法？他說，彩票上的廿四個數字算我的，也就假設你手上有另一張廿五個號碼的彩票，開彩的號碼如果不是我們選的廿四個，就等如你手上的廿五個，明白了嗎？那一次，輸的是他，就只是那麼的一次。贏家從來都不會是我。

六合彩的 partnership 要 collapse 了，八月尾的時候。最後一次，他選了八號和二十號，心裡明白他要說的，卻沒有跟他講什麼。電話裡告訴他，把上次的彩票兌了，買一注六個字的，再買一注電腦的。他那些許的錯愕，也教我驚訝，一兩秒後，他冷冷的說，隨你喜歡，不用告訴我。

約定，有很多，都不知道為了什麼。然後，瓦解的含意，不用說清楚，大家都明白不過。

今天，我還是會買一張五元的彩票，一個人的。心裡想什麼？我想中獎，千萬元當然好，二十元的也不錯。